
在本丸生活所不可不知的裏規則
注意:
※角色崩壞&角色和原型個性相差甚大
※這主要是我家本丸的情況,不通用於所有本丸
※我是喜歡燭台切的,但是愛他就要崩壞他((←
※沒有校稿,所以可能有點亂七八糟的就無視吧~
其三、請勿過度放置壓切長谷部
這天大家非常難得地在非用餐時間收到至大廳集合的召集令。記得上次的召集令是源於燭台切差點被不明女子(?)誘拐的靈異事件,而上上次是山姥切的暴走對策會議,召集令等於壞消息這點已深深植入眾人心中。走進大廳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空氣中飄散著不安與淡淡的肅殺之氣。
「嗚哇!嚇到我了,這氣氛是怎麼回事?」
鶴丸一走進大廳便感受到大家所釋放出來的低氣壓,跟在後面的山姥切也在踏進大廳的那一刻皺起眉頭。
「我才想問召集令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弟弟們會嚇成這樣?」
一期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語調卻如絕對零度般冰冷,身上還隱約透出殺氣,令鶴丸不禁打了個寒顫。
「大家別這麼緊張,這次是為了早點通知大家好消息才在這時間集合。」
鶴丸邊冒冷汗邊苦笑著打圓場,大家仍一副狐疑的表情。山姥切無視大廳內古怪的氣氛則泰然自若地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原本隨意坐著的眾人隨即跟著坐正。淡淡地掃視大廳裡的所有人一眼,山姥切終於開口。
「今天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
聽到山姥切說是好消息,有的人鬆口氣,有的人更緊張想知道好消息是什麼。
「在第一部隊的努力下,政府終於給出許可。」
刻意頓一下看大家的反應,山姥切露出燦爛的笑容。
「可以設立第二部隊了!」
山姥切的話語一落,大廳內突然傳出一聲巨響,彩帶與紙片在空中飛舞,最後落在眾人的頭上、肩上與腿上。
眾人先是無法理解這突如其來的展開而呆愣在原地,慢慢將訊息消化後,大廳內爆出一陣歡呼。
「隊伍!隊伍決定了嗎?」
在一片吵嚷中,長谷部用最大的音量蓋過吵鬧聲向山姥切詢問,而其他爭吵著自己才是第二部隊最佳人選的刀劍們也隨之安靜下來,熱切的眼神全望向山姥切。
山姥切再度冷冷地掃視眾人一眼,接著緩緩地掏出一個信封,露出得意的微笑。
「知道你們等不及,我已經先向主子拿到第二部隊的名單。」
望向山姥切的視線中多了些許崇拜,山姥切邊享受著被注目的感覺,邊慢條斯理地用拆信刀打開信封,慎重地抽出信件並展開。眾人的視線銳利得紙都要被看破,坐在山姥切身旁的鶴丸更是直接探頭偷看。
「隊員,獅子王。」
「隊員?我比較想當隊長。」
「你這傢伙,有隊員當就不錯了!」
獅子王反射性地說出心聲,被隔壁的同田貫用手刀「輕輕地」敲頭。儘管頭痛得像要裂成兩半,獅子王仍難掩喜悅地露出燦爛的笑容回了句說的也是。
「隊員,太郎太刀。」
「是,我知道了。」
「欸──怎麼不是漂亮的次郎?次郎也想上戰場!」
次郎失落地趴在桌上,太郎略顯尷尬地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隊員,鳴狐。」
「喔喔,主上的眼光也真高。」
栗田口一派發出響亮的歡呼聲,連平常安靜的鳴狐本人也高興地舉高雙手跳起來,接著意識到自己出格的行動,臉上染著紅暈默默地坐下。
「隊員,同田貫正國。」
「知道了,像以前一樣直直衝過去把敵人都砍光就好了吧?」
「請不要再那樣做,其他人會很困擾。」
看同田貫整個人燃燒起來,以前曾經一起出陣過的山姥切忍不住提醒,但前者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顯然完全沒有聽到。
「隊員,大俱利伽羅。」
「我沒有……我會照顧好大家的。」
「俱利獎進步了!這真是一個好驚喜!」
反射性地想講出自己的口頭禪,俱利伽羅想起之前黑暗的回憶,強硬地改掉台詞。在鶴丸感動的讚嘆下,他不服地將臉轉向旁邊,微微泛紅的耳朵卻透露出他的真實心情。
「最後是隊長。」
終於來到最後的重頭戲,眾人屏氣凝神地望著山姥切,遲遲沒被點到名的長谷部眼神尤其熱烈。暗暗地吐出一口氣,山姥切念出最後一個名字。
「隊長,今劍。」
「耶!我是隊長!太好了!」
今劍開心地從位子上跳起來,蹦蹦跳跳地跑到石切丸和小狐丸身邊炫耀。相較於滿心歡喜的今劍,其他刀劍則失落地互相抱怨。長谷部也是失落的其中一人,面朝下把頭靠在桌子上一動也不動,旁邊的光忠著急地摸著他的背安撫他的情緒。見長谷部身上開始飄出低氣壓,山姥切也來到他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
「別灰心,這次編成幾乎都是待過第一部隊的刀劍們,下次會輪到你的。」
「……可是獅子王比我還晚來……」
「因為他是太刀吧?主子真正的想法我也不清楚,不過以第一部隊的編成來看,獅子王應該是因為刀種才被編入的。」
「是這樣嗎……」
長谷部微微將頭轉向山姥切,濕潤的青紫色眸中閃爍著不安,眉毛也垂下來,看起來就像被丟棄的小狗的可憐姿態讓山姥切的心揪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撫摸長谷部的頭,後者舒服地瞇起雙眸。
「長谷部很努力,主子也知道,所以會輪到你的。」
看到長谷部安心地露出微笑,山姥切鬆口氣,並在光忠抓起山姥切的另一隻手放到自己頭上、嚷嚷著只有長谷部不公平的時候笑出來。在山姥切撫摸著兩人的頭並如往常般地在心中感嘆兩人是天使的同時,鶴丸也如往常般將這畫面收入平板的相簿中。
原本白天時只有第一部隊整日出陣,其他刀劍則輪流分配內番的工作。第二部隊開放後,早上第一部隊負責出陣、第二部隊負責遠征,遠征的成員由第一部隊以外的刀劍輪流擔任。下午第一部隊與正規第二部隊輪流出陣,晚上第二部隊再度前往遠征,成員由本丸內所有刀劍輪流擔任。每週一和週二分別為兩個部隊的休息日,現世的特殊節日也休息,當天不需要出陣或遠征的刀劍要分擔內番的工作。
就在第二部隊的等級突飛猛進、其他刀劍等級也略有進步的時期,本丸內再度發佈召集令。眾人再度緊張地坐在大廳,氣氛可說是愁雲慘霧。
「嗚哇!嚇我一跳,怎麼又是這種氣氛?」
鶴丸一走進大廳便感受到熟悉的低氣壓,不禁露出苦笑,但隨後走進來的山姥切讓整個陰沉沉的氛圍頓時煙消雲散。
「山姥切君,今天是誰生日嗎?」
光忠邊笑邊問山姥切,而後者只是將戴著鼻眼鏡的臉轉向他、將嘴上的吹龍口哨吹直發出噗的一聲,惹得前者笑彎了腰。
兩人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山姥切將口中的吹龍口哨放到桌上,拿出一個信封並推一下鼻眼鏡。
「今天有個好消息要和大家分享。」
「山姥切,可以麻煩你把鼻眼鏡拿掉再講嗎?」
一手撫著鬍子,山姥切語調嚴肅地說著,大廳內的吃吃笑聲卻反而增大。用手掩住嘴巴,長谷部非常認真地提出建議。
「好吧。」
乾脆地接受長谷部的提議,山姥切低下頭將鼻眼鏡拿下並順手掛在咬著方才的吹龍口哨的鶴丸臉上,當他抬起頭後大廳內再度響起噴笑聲。
「山姥切,眼睛。」
「是睜著的。」
「原來化妝可以讓眼睛變那麼大啊!山姥切君好厲害!」
「噗嗤!」
聽到燭台切的讚美,山姥切忍不住噴笑出來,長谷部已經笑到趴在桌上渾身顫抖,俱利伽羅也躺在地上進入震動模式,更不用提其他人有的已經笑到肚子痛或喘不過氣。
拿出預備好的溼毛巾,山姥切將塗在臉上佔據臉龐二分之一面積的美少女閃亮亮假眼睛擦掉,拍拍手恢復正經的氣氛。
「今天有個好消息要和大家分享。」
山姥切挺直身子嚴肅地說道,其他人也跟著坐正、專心聆聽。
「在第一部隊和第二部隊的努力下,政府終於給出許可。」
這段話好像似曾相識……
「可以設立第三部隊了!」
山姥切的話語一落,伴隨著鶴丸吹響吹龍,大廳內突然傳出一聲巨響,大量的彩帶和團子氣球從天花板緩緩飄落,眾人這次只愣了一下便接著發出歡呼。
「山姥切君這次也有準備隊伍名單嗎?」
「當然。」
燭台切代替緊張到僵住的長谷部詢問,山姥切一臉得意地揮揮手上的信封。等全場安靜下來,山姥切才緩緩地將信封拆開、抽出信件並展開。
「隊員,次郎太刀。」
「喔喔,是我啊!」
「恭喜。」
「謝謝大哥!」
看到次郎開心的樣子,平常不茍言笑的太郎不禁露出微笑。
「隊員,江雪左文字。」
「不好意思,請將人選換成宗三左文字。」
「……欸?」
沒想到江雪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山姥切頓時愣住,而宗三則輕啜著茶、沒好氣地瞪了江雪一眼。
「山姥切,不用理他。」
「我討厭……戰鬥。」
「你只是不想工作而已。為了小夜的教育,如果你變鈍刀的話我是不會讓他接近你的。」
「原來沒有……和解之道……」
「……江雪沒問題嗎?」
「沒問題。」
見江雪散發出低氣壓,山姥切擔心地問道,宗三卻肯定地回應,臉上的笑容隱隱透出威壓。看來是兄弟間的問題,山姥切決定之後再處理並將注意力轉回到信件上。
「隊員,小狐丸。」
「什麼?!我要抗命!」
「欸?!」
沒想到會二度遭到拒絕,山姥切困擾地皺起眉。
「理由是?」
「我自滿的毛會髒掉亂掉!」
「駁回!石切丸,今劍,把他拖出去!」
「是!」
「抱歉,一直給你添麻煩。」
「等等!光忠!救命!光嗚啊!」
用手按著隱隱作痛的頭,山姥切直接下令讓石切丸和今劍把小狐丸帶回去再教育。而不理解狀況的小狐丸忍不住向燭台切求救,隨即被不知從何飛來的石頭砸中,掛著輕傷暈過去,被石切丸輕鬆地扛出大廳。望了眼落在地上的石頭,山姥切將視線轉向自始至終安靜地坐在位子上的長谷部。
「交出來。」
山姥切將手伸向長谷部,後者心虛地身體震一下,無辜的眼神直視著山姥切。兩人互瞪三十秒左右,見無法矇混過去,長谷部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藏在口袋裡的投石兵交到山姥切手裡。
將沒收來的東西好好地收入口袋,山姥切再度將注意力轉回信上。
「隊員,一期一振。」
「我要照顧弟弟們,沒空。」
「……藥研,幫我說服他。」
「哈哈,交給我吧。」
沒力氣再管一期一振的意願,山姥切有些自暴自棄地將任務交給藥研,後者則苦笑著接下。
「副隊長,大和守安定。」
「輪我出場啦,了解。」
「欸──怎麼又是你,我也想出場!」
大和守開心地接下職務,坐在一旁的加州不服氣地鼓起臉頰抗議。大和守正想回嘴諷刺幾句,堀川便機警地坐到兩人中間,以防他們吵架影響到最重要的部分。
終於來到宣佈隊長的時刻,刀劍們都屏息以待。
「隊長……」
山姥切看到隊長的名字後微蹙起眉,遲疑一會才張開嘴巴。
「燭台切光忠。」
「欸?!我嗎?!」
燭台切驚訝地喊出聲,眾人訝異的視線也都集中到他身上。俱利伽羅不敢置信地搶過山姥切手上的信,再三確認後激動地把信紙捏到滿是皺摺。
「那傢伙在想什麼?!」
將近乎變成紙團的信丟到地上,俱利伽羅正要奪門而出,山姥切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制止。
「你要做什麼?!」
「找那傢伙理論。」
「不可以!你會被刀解掉!」
「總比讓光忠斷在戰場上好!」
「你……這白癡!」
用上全身的力量,山姥切將俱利伽羅壓倒在地,後者則死命地掙扎。被突然的展開嚇到,燭台切不知所措地想上前處理,卻被擔心情況變得更複雜的鶴丸攔住。就在第一部隊其他人準備開始動作時,突然飛來兩顆石頭砸中山姥切和俱利伽羅的頭。
「都住手!你們嚇到光忠了!」
手上握著原本藏在身上的另一隻投石兵,長谷部語調冷靜地喊道,扭打中的兩人這時才注意到縮在鶴丸懷裡的燭台切。最後互瞪一眼對方,兩人才不情願地放開彼此。
「讓光忠當隊長有問題嗎?」
等兩人安靜地坐好,長谷部語調平淡地問道。
山姥切驚訝地睜大雙眼,俱利伽羅則散發出殺氣瞪向長谷部。
「難道你想讓他一輩子都不要出陣?」
「至少等他的劍術再好一點……」
「光忠是刀劍的附喪神,不是人類!」
長谷部大聲地截斷俱利伽羅的話語,後者訝異地雙眼微睜。
「戰鬥是我們的本能,戰場是我們的歸宿,這點光忠和我們是一樣的。雖然他現在就像是人類的劍道初學者,但我相信他一定沒問題。」
長谷部透徹的雙眼直望進俱利伽羅的眼中。
「難道你不相信他嗎?」
緩緩地眨了下眼睛,俱利伽羅低下頭,好一會才傳出悶悶的聲音。
「……對不起。」
站起身,俱利伽羅安靜地走出大廳。
山姥切呆呆地望著這一連串的發展,直到鶴丸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追上去才回過神,趕忙起身走出大廳。追趕著俱利伽羅已經變小的身影,確認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山姥切才鬆口氣。
「辛苦了。沒想到第三部隊從組隊就開始多災多難。」
「唉……主子?!」
身旁傳來熟悉的聲音,山姥切一回頭便看見一顆水晶飄在空中。審神者的出現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想到大廳內的狀況不知道被審神者聽到多少,山姥切的臉色瞬間刷白。
「山姥切對俱利伽羅太過度保護了,為同伴進言的刀我怎麼可能拿去刀解。」
「是……」
注意到山姥切的變化,審神者刻意揶揄道,果不其然地看到山姥切翻著白眼、冷汗直冒的有趣表情。審神者在心中開心地笑一會,稍作思考後再度開口。
「壓切長谷部,感覺是把很有趣的刀呢。」
「……主子不考慮將他編進隊伍嗎?感覺會比那幾把稀有刀還可靠。」
剛好審神者提起,山姥切順勢提議道。比起那幾把不想上戰場的稀有刀,一心只想為主人賣命的長谷部顯然是更合適的人選。
「……再說吧。」
留下曖昧的一句話,水晶消散在空氣中,剩山姥切一人擔憂地站在本丸的走廊上。
這天,燭台切突然注意到,好像很久沒有見到長谷部了。
距離第三部隊成立已經一個多月過去,部隊的狀況也穩定下來。
最初不想出陣的稀有刀三人組,小狐丸在燭台切搭應每天晚上幫他整理毛髮後開心地搭應出陣,江雪在聽到小夜叫燭台切大哥後也燃起鬥志變得積極,渾然不知小夜是因為燭台切和江雪的聲音太像而不小心叫錯,知情的宗三也完全沒有解開誤會的意願。一期一振則在得到審神者所給、儲存著隨時能回到本丸術法的水晶後,在弟弟們的鼓勵下同意出陣。
而讓大多數人擔心的燭台切本人在實際上過戰場後,也被證明沒有問題。一感受到戰場上的氣氛,燭台切就像變了個人一樣,變得寡言且謹慎。面對敵人時,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揮、砍、刺,完美地展現出一流的劍術。回到本丸後,憑著在戰場上的經驗,燭台切的劍術進步神速,切磋不再是一面倒的狀況,漸漸能和其他刀劍一決高下。原本由於待過第一部隊而被指派好好跟在他身邊的大和守在經歷過幾次出陣後,也放心地自己往敵陣殺去。
每天不斷地出陣,在本丸的時間又有大部分拿去解決隊員間的問題,例如大和守和加州天天吵架且偶而會演變成私鬥、一期一振常常溜回短刀房間而不見人影、江雪躺在房間地上裝死不肯工作、次郎一不注意就會宿醉頭痛無法上戰場、每次幫小狐丸整理毛髮都要花上好幾小時等等,忙得不可開交的結果就是他經常累倒在自己房間。等到燭台切發現自己很久沒去找長谷部時,已經是第三部隊成立一個多月的事。
剛好今天是現世的特殊節日所以沒有出陣,燭台切到廚房泡好茶、拿出私藏的蜂蜜蛋糕,放在托盤上往長谷部的房間走去。在門口呼喚卻沒有得到回應,燭台切直接打開拉門探頭進去,發現人真的不在裡面。將托盤擺在空無一物的桌上,燭台切不禁感到疑惑。
平常這時間應該在處理公文,難道今天改成內番嗎?
將東西擺著,燭台切離開房間,但不論是田裡、馬廄還是道場,都沒有長谷部的身影。
「光忠在找什麼嗎?」
在庭園裡四處張望,穿著內番服的今劍來到燭台切的身邊。
「今獎,你今天有看到長谷部君嗎?」
「嗯?長谷部君?」
今劍愣了一下。
「長谷部君是誰?」
「……欸?」
這次換燭台切愣住。
「長谷部君就是長谷部君……壓切長谷部?」
「壓切長谷部……啊!主命至上的那把刀嗎?今天沒有去演練所以沒看到。」
「演練?」
感受到對話的不協調感,燭台切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想問的是我們本丸的長谷部君。」
「嗯?我們本丸沒有壓切長谷部啊?」
沒有……?
感受到冷汗滑過後頸,燭台切奔跑著離去,無視今劍詫異的叫喚。
來到第二部隊的隊長房間前,燭台切一把拉開門,只見穿著內番服的俱利伽羅正坐在桌前和公文奮戰。
「光忠?」
注意到燭台切的異樣,俱利伽羅的語調帶有些許驚訝。
「俱利獎,你今天有看到長谷部君嗎?」
「長谷部君……壓切長谷部?」
「嗯……我們本丸的壓切長谷部。」
俱利伽羅正要搖頭,燭台切趕忙補上。愣了一下,俱利伽羅蹙起眉。
「我們本丸沒有壓切長谷部。」
沒想到俱利伽羅會給出和今劍一樣的回答,燭台切感受到心臟不安地跳動,呼吸也變得困難。
「光忠?」
俱利伽羅擔憂地喚道,燭台切卻無暇回應,再度急忙離去。在屋頂上找到並排坐著吹泡泡的山姥切和鶴丸,燭台切迅速搬過梯子爬上去。
「山姥切君!鶴君!」
「唷!要一起吹嗎?」
「你們今天有看到我們本丸的壓切長谷部嗎?」
無視鶴丸遞過來的泡泡瓶子,燭台切著急地問道。兩人和其他人一樣先是愣住,接著同時給出回答。
「沒,應該說我有一陣子沒看到他了。」
「沒,應該說我們本丸有壓切長谷部嗎?」
截然不同的回答讓兩人再度愣住,呆呆地望著彼此。
「我們本丸有長谷部啊?」
「我們本丸有長谷部嗎?」
疑惑地望著彼此,山姥切從衣服裡掏出平板、打開相簿。
「我們不是拍了很多長谷部的相…片……」
手指迅速地滑過螢幕,一股惡寒沿著背脊竄升。
沒有,一張也沒有。
所有應該有長谷部出現的照片都失去他的身影,合照只剩下空缺,獨照只剩下景物,長谷部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存在被抹消一樣。
「山姥切君……」
燭台切語帶哽咽地喚道,山姥切急忙收起平板、將泡泡瓶塞給鶴丸,和燭台切兩人回到地面上。
兩人非常有耐心地問過本丸內的每一把刀劍,走遍本丸內的所有角落,卻只得到長谷部徹底消失的結論。兩人慘白著臉來到長谷部的房間,房間內的時間就像靜止了一般,只有冷卻的熱茶和變溫的蛋糕證明時間的流逝。
「一定沒事的,我和主子聯絡一下。」
安撫著眼淚隨時會流下的燭台切,山姥切用平板打開網路通訊軟體向審神者傳去現況。幾秒後對話框下方便顯示已讀的符號,又過一會,山姥切便接到語音通訊的要求。
「主子……」
『別急……你們現在在哪裡?』
「長谷部的房間。」
『嗯……你們可以帶著平板在本丸裡繞一圈嗎?在走廊或庭園走走。』
不理解審神者的用意,山姥切和燭台切總之先照著吩咐做。兩人的奇異行為已經在本丸內傳開,大家看到兩人都一副擔憂的神情,遠遠地以眼神守護兩人。在眾人的注視下散步一圈,兩人最後回到長谷部的房間。
「主子有注意到什麼嗎?」
山姥切有些焦急地詢問,燭台切也緊張地靠在旁邊。
『嗯,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從結論來說的話,長谷部並沒有消失,而且還待在本丸裡。』
「真的嗎?!」
『真的,從靈力的感覺來看,剛才走過庭園時有一段還和你們走在一起,不過你們好像沒有發現。』
令人震驚的事實,難怪剛才經過庭園時審神者叫他們多注意周圍,但他們確實什麼也沒看見。
『以現在的情報來看,長谷部沒有消失而且待在本丸裡,只是不知為何大家都看不到他,加上除了你們兩人以外的人都不記得他。雖然他從照片裡消失,但他平常的用具都還在。工作則被其他人分攤掉,所以本丸的運作沒有異常。這樣看來……』
審神者中斷話語陷入思索,山姥切和燭台切緊張地等待著。
『……這應該是長谷部自己造成的現象吧。』
「欸?!」
得到出乎意料的結論,燭台切震驚地發出聲音。
「長谷部君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你問我也不知道啊……』
「那主子為什麼會認為這是長谷部自己做的?」
『從目前的情報看來,與其說是被他人抹去存在,更像是他自己想被大家遺忘……還有我的直覺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感覺審神者的結論很不可靠,但也不失為一種可能性,山姥切決定相信審神者的說法。
「主子有解決方法嗎?」
『嗯,其實我也沒有確切的解決方法……多常到他的房間和他說話?如果只是單純的自我否定的話,幫他恢復信心就能解決了吧……?』
面對這一籌莫展的現況,山姥切和燭台切只能照著審神者所說的去做,每天都抽一點時間帶著茶點到長谷部的房間聊天。原本一點變化也沒有,漸漸地多準備的一份茶點在兩人沒注意到的時候一點一點地減少,證明長谷部確實和他們存在於同一個空間。事態看起來有在好轉,但也止步於此。長谷部的身影依舊看不見,其他刀劍也仍然沒想起長谷部的存在。伴隨著新敵人檢非違使的出現,狀況再度出現轉折。
「我是浦島虎徹!嘿!要和我一起去龍宮嗎?雖然我不知道要怎麼去!」
「浦島!!」
從檢非違使手上搶到新的刀,剛將他顯現成人型,不知從哪裡出現的蜂須賀便衝上前抱住他。等蜂須賀冷靜下來,經過說明後才知道原來兩人是兄弟,而在蜂須賀的熱情下,浦島的指導工作由俱利伽羅轉交給蜂須賀執行。
終於盼到弟弟的到來,蜂須賀開心地帶著浦島在本丸內四處亂轉,除了讓浦島迅速熟悉本丸內的環境,更重要的是帶著自傲的弟弟到處炫耀。過於興奮的結果,蜂須賀甚至和同樣是弟控的一期吵起來,就在兩人即將為了誰的弟弟比較可愛的問題大打出手的時候,江雪和坐在他肩上的小夜恰巧經過,藤四郎們羨慕的眼神讓一期果斷地脫離戰局回去為弟弟們賣命。
被蜂須賀拉著轉來轉去,在浦島開始暈頭轉向時總算和所有人都打過一次招呼,蜂須賀領著浦島往後者的房間走去。跟在蜂須賀背後,浦島偷偷鬆口氣,但見到前方又有不認識的人迎面走來,他不禁繃緊神經。
和那人的距離越來越短,蜂須賀卻無動於衷,一直到和他擦身而過,蜂須賀也沒有停下腳步。感到疑惑的浦島回頭望了那人一眼,接著拉住前方蜂須賀的衣角停下腳步。
「不和那人打招呼沒關係嗎?是蜂須賀哥討厭的人嗎?」
「?你指誰?」
「剛才走過的人。」
蜂須賀困惑地眨眨眼。
「剛才沒有人走過,走廊上只有我們。」
「欸?!剛才明明有個穿著紫色外套和褲子、跟蜂須賀哥差不多高的人走過!」
「紫色外套和褲子,跟我差不多高……我們本丸應該沒有這樣的人。」
蜂須賀的眼神透出擔憂,浦島原本還想繼續辯解,突然想到自己該不會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而感到害怕。硬撐出僵硬的笑容,浦島表示自己可能太累所以看錯。了解自己的確太興奮而沒顧到浦島的感受,蜂須賀歉疚地摸摸弟弟的頭,讓他早點回房間休息。
獨自一人躺在房間的地上,方才那抹紫色身影不斷在浦島的腦中浮現,而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擦身而過的瞬間所看到的如紫水晶般透徹的眼眸。
自那之後,浦島偶而會看到那抹紫色身影在本丸內出現。從其他刀劍們的反應看來,那確實是不該看到的東西,這讓浦島對自己的異常感到相當緊張,也因此絕口不提這件事並當他不存在。
但只有自己一人時,浦島還是會對他感到好奇。為什麼大家都看不到他?為什麼他會在本丸裡遊蕩?為什麼他常常面無表情地望著其他人?為什麼那雙漂亮的眼眸看其來就像無機物一般沒有任何情感?為什麼……他看起來好像隨時都會消失?
浦島偷偷觀察他的時間越來越多,也因此注意到一些新的事實。第一,他每天固定某個時刻會坐在某間房間裡,而那間房間似乎是山姥切和燭台切專用的茶室,山姥切和燭台切聊天時他常常坐在一旁聆聽。第二,他經常出現在燭台切的周圍,內番時會安靜地跪坐在庭園邊的走廊上望著燭台切,手入時也會跪坐在房間外面的走廊等待,偶而甚至還沒幫忙解除附近鶴丸和山姥切設的小陷阱以免燭台切中招。
難道是光忠的守護靈嗎?
……附喪神有守護靈嗎?
再也忍不住好奇心,浦島正要去找燭台切問清楚,本丸內恰巧發佈了召集令。
顯現後第一次收到召集令,浦島坐立不安地在位子上扭動,一旁的蜂須賀也沒辦法判斷凶吉而只能苦笑。
山姥切和鶴丸走進大廳、坐到位子上,這次山姥切沒有任何花樣,直接告知召集令的目的。
「在遠征部隊的努力下,政府終於給出設立第四部隊的許可。我已經……」
山姥切的話還沒說完,大廳內突然傳出一聲巨響,各種顏色的粉末從天花板掉落,廳內頓時一陣煙霧瀰漫、咳嗽聲與噴嚏聲四起。混亂過去後,眾人身上都沾著五顏六色的粉末,桌子和地板也無一倖免。
「鶴丸國永。」
「哈哈哈哈哈山姥切你現在超漂亮的!!」
「去死!」
將鶴丸過肩摔出大廳,山姥切大力地關上拉門,坐回位子上。燭台切貼心地遞出手帕,山姥切感動地接下。將臉和手擦乾淨,山姥切小心翼翼地從沾滿粉末的衣服裡抽出信封。
「我已經先向主子拿來名單。」
趁山姥切拆信封的空檔,大家迅速地把自己弄乾淨。清清喉嚨,山姥切開始念名單。
「隊員,御手杵。」
「喔喔,我就可以了嗎?」
「對自己有點信心。」
御手杵苦笑著搔搔臉,被旁邊的青江拍拍肩膀以示鼓勵。
「隊員,岩融。」
「嗯,感覺會很愉快。」
「岩融終於也能上戰場了呢!」
「哈哈,就是說啊。」
今劍開心地撲到岩融的背上,後者也開心地摸摸前者的頭。
「隊員,山伏國廣。」
「好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兄弟好帥!」
「國廣?!」
堀川開心地上前恭喜,不甘寂寞的和泉守也跟上去,兩人被山伏笑著抱入懷中。
「隊員,骨喰藤四郎。」
「了解。」
「審神者想讓我的弟弟做什麼?!」
「一期哥,冷靜點。」
相較於冷靜的骨喰,一期激動地站起來,又被一旁的藥研抓著坐回去。
「副隊長,浦島虎徹。」
「欸嘿嘿嘿,好喔!」
「不愧是我的弟弟。」
沒想到才剛來沒多久就會被選上,浦島露出燦爛的笑容,一旁的蜂須賀則感動地掩著臉。
「隊長……」
山姥切的話語不自然地頓住,眾人疑惑地向他望去,只見他雙眼圓睜地盯著信紙。
「山姥切?」
俱利伽羅輕聲喚道,山姥切這才回過神,支唔一會重新開口。
「隊長……壓切長谷部。」
廳內頓時一片譁然,有的人懷疑審神者是不是太久沒來連本丸內有哪些刀劍都不記得,有的人覺得審神者只是不小心寫錯,還有的人在揣測審神者其實想要長谷部想瘋了。
總而言之,在大家的認知裡,壓切長谷部並不存在於這個本丸。
眾人喋喋不休地談論,有些人開始毛遂自薦當隊長,有些人則推舉原本第四部隊的隊員當隊長。在這一片混亂中,山姥切極力想維持秩序,卻也被捲入混亂中。
趁蜂須賀忙著舉薦浦島當隊長,後者偷偷溜出大廳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浦島不知道壓切長谷部是誰,也對誰當隊長沒興趣,經過一番思索後,決定回房間繼續被打斷的午睡。
悠閒地走在通往房間的走廊上,路過山姥切和燭台切的茶室時,一陣細碎的聲響從拉門的另一邊傳來,令浦島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將耳朵貼在拉門上仔細聆聽,細微的啜泣聲斷斷續續地傳來,浦島的後頸不禁冒出冷汗。
本丸內所有刀劍現在應該都在大廳,那這個聲音是⋯⋯
身體微微發抖,但又好奇門後的東西,浦島吞口口水,鼓起勇氣將手搭上拉門。將門滑開小小的一條縫,浦島悄悄地往裡面窺視,只見一團黑色的人影抱著膝蓋、蜷縮著坐在地上,旁邊坐著正驚訝地望著浦島的守護靈。
「光忠?」
發現是自己熟悉的同伴,浦島將門滑開,輕聲向裡面搭話。房間裡的黑影震了一下,接著緩緩地動作。
「浦獎……」
燭台切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一顆顆淚珠不停地自眼眶滾落。
「怎、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明明幾分鐘前燭台切還好好地坐在大廳,浦島著急地掏出手帕上前幫他抹去淚水並詢問,極力無視一旁守護靈幾乎可以折斷刀的眼神。
只是擦個眼淚有必要這麼兇嗎……
「嗚嗚……長…嗚……長谷部君……」
「呃……什麼?」
不明的音節自燭台切口中發出,浦島沒能聽懂,倒是旁邊的守護靈全身震了一下,漂亮的雙眼大大地睜開。
「長谷部君……嗚…壓切長谷部……明明就存在……嗚嗚………」
壓切長谷部……剛才山姥切宣佈的隊長人選嗎?
「長谷部君只是……變成看不見…嗚…又被大家忘記……他明明還存在、還待在這個本丸裡……所以他的房間才存留著………」
「房間?」
「這裡…」
「這裡……這裡?!」
一直以為這間房間是山姥切和燭台切的茶室,沒想到是那位神祕刀劍的房間,浦島震驚地喊出聲,害燭台切嚇一跳、眼淚瞬間停住。
「我一直以為這裡是你和山姥切的茶室。」
「茶室?」
「因為你們幾乎每天都會在這裡喝茶。」
「啊,因為主人說每天來長谷部君的房間和他說話可能可以解決問題,雖然目前完全沒有用……」
燭台切邊說邊低下頭,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開始溢出,浦島急忙想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那、那個長谷部君,他是把怎樣的刀啊?」
「怎樣的刀?」
「嗯,我從來沒見過他,所以想了解一下。」
「長谷部君啊……」
露出懷念的微笑,燭台切開始說起過去和長谷部的點點滴滴。從第一次見面長谷部還是小柴犬型態的時候開始,成為朋友、第一次吵架、長谷部和小狐丸爭著向自己撒嬌,到發現長谷部被大家遺忘變透明的那天。
「主人說長谷部君可能希望自己被大家遺忘,所以才會變這樣……因為沒有確切的解決方法,主人建議我們常來長谷部君的房間和他聊天,說不定能改善……」
聽燭台切嗚咽著說完整件事的經過,浦島安撫地順著他的背,
「原來是這樣……一定很難過吧。光是想像龜吉不見就很難過,如果大家都不記得,我一定沒辦法忍受。」
沒辦法想出更好的安慰台詞,浦島懊惱地微皺起眉,燭台切則驚訝地睜大泛紅的雙眼望著他。
「……浦獎相信我說的話嗎?」
「為什麼不相信?」
「以前,我有試著和其他人說長谷部君的事,但都被當成太希望長谷部君來本丸的妄想……」
燭台切失落地低下頭。
「因為大家沒有那段記憶所以才會那樣想吧。我倒覺得光忠不會為了那種理由而編這麼長又仔細的故事,所以一定是事實。」
浦島摸摸燭台切的頭,後者緩緩地抬起頭,總算露出笑容。
「嗯,謝謝浦獎。」
望著燭台切,浦島忍不住再度摸摸他的頭。
將衛生紙遞給燭台切把臉擦乾淨,浦島握著手中溼透的手帕,心中閃過一線靈光。
「光忠,那個長谷部的外表穿著大概是什麼樣子啊?」
「外表穿著嗎?和我差不多高,比我纖細一點,頭髮是煤灰色,有一雙青紫色、很漂亮的眼睛,臉也很漂亮、很帥氣,總是穿著紫色的大衣和褲子。」
煤灰色的頭髮、青紫色的眼睛、紫色的大衣和褲子。
各個描述都與守護靈的特徵符合,浦島急忙在房間裡尋找他的身影,後者卻已消失無蹤,只留下從閉著變成半開的拉門。
晚上,等巡房結束後,浦島躡手躡腳地溜出房間。先到他的房間望一眼,接著是廚房和置物間,最後到庭園閒晃時終於在屋頂發現他的身影。
延著擺在一旁的梯子爬上屋頂,浦島來到他的身邊。
「喲,長谷部。」
語氣平常地向他搭話,後者身體頓了一下,接著緩緩地轉過頭。
「……你果然看得到我嗎?」
來到本丸後觀察對方許久,浦島卻是第一次聽到長谷部開口說話。後者總是靜靜地在本丸的一角待著,沒有任何動作,也不曾發出任何聲響,清澈的雙眸無神地注視著遠方,像個人偶一般。但現在長谷部的雙眸中清楚地映出浦島的身影,悅耳的嗓音小聲卻清晰,這股真實的感覺總算令浦島放下心,開心地露出笑容並在他的隔壁坐下。
「原來你有注意到我啊!」
「因為經常感受到你的視線。」
「嗚哇!真的假的!我以為你都沒注意到還常常直盯著你看……好丟臉喔。」
想到自己躲在草叢裡偷看坐在庭園邊的長谷部、偶然看到長谷部在移動而跟在他身後探頭探腦、假裝不經意地經過長谷部的面前想看他的反應等種種行為,浦島忍不住掩面。
「有注意到的話,怎麼不過來搭話?」
「你那時候看起來不想和我有關係的樣子。」
「啊,我那時候以為你是幽靈,所以有一~點害怕。」
「幽靈……和我現在的狀況也滿符合的。」
長谷部自嘲地露出微笑,浦島則注意到自己說錯話,兩人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
邊思索著該如何重新開啟話題邊擺著雙腿,浦島的視線無意識地回到長谷部的身上。從來沒能如此近距離地觀察他,在月光下閃耀著淡淡光輝的煤灰色頭髮比自己所想還要光滑的樣子,白晰的皮膚看起來相當細緻,晶瑩的青紫色雙眸深部渲染上深沉的夜色,隱藏於長長的睫毛之下。
「……我臉上有什麼嗎?」
「沒,只是覺得你真的長得很漂亮。」
「漂亮……」
對上不知何時轉過來的長谷部的視線,浦島下意識地將心裡所想的說出來,果不其然地看見長谷部微頭微蹙的困擾表情。
「啊啊啊什麼也沒有拜託你忘了吧!!對、對了!你知道自己變成現在這樣的原因嗎?」
浦島慌忙地轉移話題,跳痛的轉換讓長谷部一愣,一會才反應過來並失落地搖搖頭。
「不知道……原本只覺得大家對我的態度有點奇怪,接著被無視的情況越來越常見,有一天就變成這樣了。」
「這樣啊……」
連本人都毫無頭緒,浦島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無奈地嘆口氣。
「光忠看來還得再傷心一陣子了……」
「光忠……」
想到下午燭台切悲傷的模樣,浦島便覺得不忍,長谷部也一臉悲傷地低下頭……
「如果他早點把我忘掉就好了。」
意料之外的語句傳入耳中,浦島驚訝地轉向長谷部,恰巧看見後者的身影迅速地淡化。害怕他就這樣消失,浦島急忙向他伸出手,在他近乎變成透明的時候抓住他的手腕。伴隨著他因訝異而睜大雙眼的動作,他的身影也恢復到原本的樣子。
「怎麼了?」
「為什麼說那種話?」
直覺剛才那句話就是這現象的原因,浦島無視仍不明所以的長谷部的疑問、語氣強硬地問道。
「為什麼希望光忠把你忘掉?你們關係不是很好嗎?」
長谷部緩緩地眨眨眼、垂下眼簾,看起來隨時會消失的模樣令浦島不禁加強手上的力道。
「……我沒有資格待在他身邊。」
淡淡地吐出一句話,長谷部陷入沈默。
儘管長谷部沒打算再說下去,浦島只是靜靜地直視著他、等待他的下一句話。注意到浦島的視線,長谷部坐立難安地想離開卻因為被抓住而無法如願,眼神飄忽著想逃避,最後仍敵不過浦島的堅持只好放棄。
「你應該知道光忠是第三部隊隊長,現在相當完美地執行身為隊長的工作,和隊員們也相處融洽……但最初被任命時其實幾乎沒有人認同他。」
得知令人驚訝的事實,浦島差點開口追問,隨即想到現在不是打斷話語的好時機而作罷。
對最近才來的浦島來說,燭台切是令他相當仰慕的刀劍之一。撇除有些天然呆和愛哭的這兩個缺點,燭台切不但善解人意、對所有刀劍都很親切,和本丸裡某些性格上比較難相處的刀劍也能泰然自若地打成一片。他作為隊長的能力更是沒話說,強勁的實力、精確的領導,蜂須賀也曾經稱讚只有他能用僅僅一個月讓充滿問題兒的第三部隊上軌道。這樣的刀劍竟然沒有人認同他當隊長?
心裡所想的全表現在臉上,浦島複雜的神情令長谷部不禁笑出來。
「最近才來的你應該很難想像,不過他這一個月來真的變很多。」
長谷部露出淡淡的苦笑。
「他剛被任命的時候,和第三部隊的刀劍都不熟,對領導隊伍這方面也沒有特別的主見,最重要的是他那時的劍術和人類的初學者差不多,經常交戰幾回合後便被對手逼得讓本體離手。」
……完全無法想像。
「原本大家想提議更換隊長人選,只有我認為他沒有問題,代替山姥切排除眾議讓他待在現在這個位置。」
長谷部的聲音越來越小,表情也越發扭曲、痛苦。停頓並深呼吸一口氣,他緩緩接下去。
「其實……我那時也認為他沒有上戰場的能力,認為只要他負傷從戰場上回來就能夠光明正大地提出異議,甚至想……他乾脆就不要再回來,這樣我就可以接替他的位置。」
浦島震驚地僵直住,腦袋一片空白地望著身影再度開始淡化的長谷部。
「這樣的我,還有資格留在他身邊嗎?」
悲傷的微笑、染上夜色的深沉雙眸,浦島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呆呆地看著長谷部身影逐漸融入景色中。
將浦島的沈默當作答案的長谷部失落地低下頭,伸手想移開浦島抓著自己的手。指尖才剛碰到後者的皮膚,後者突然像被電到一般,手腳飛快地抓著長谷部站起來。
接著將長谷部往空中一個過肩摔拋出去。
「痛……你做什麼?!」
沒能反應過來,長谷部只來得及在落地時調整成傷害比較小的姿勢。儘管下方是草地而緩衝些許力道,長谷部仍從著地的部位感到陣陣麻痺與疼痛。搓揉著感到不適的地方,長谷部眼光銳利地瞪向還站在屋頂上的浦島。
「……由。」
「什麼?」
「就因為那種理由!你是笨蛋嗎?!」
浦島不甘示弱地回瞪長谷部,後者則被前者憤怒的氣勢壓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呆呆地望著他。
「不過是小小的嫉妒,居然能鑽牛角尖到這種地步!」
「嫉妒……」
浦島大大地嘆口氣,身手輕盈地一個跳躍落到長谷部旁邊。
「你比光忠還早來到本丸吧?但第三部隊隊長卻是比較晚顯現又能力相較不足的光忠,所以感到嫉妒而已。」
「……就算這樣,身為朋友卻希望他消失……」
「你現在還希望他消失嗎?」
「怎麼可能!」
長谷部語氣堅定地迅速反駁。見狀,浦島不禁露出無奈的微笑。
「那就對了,一時的負面想法不需要那麼在意。」
「……」
「沒辦法接受嗎……」
見長谷部再度蹙起眉、低下頭,浦島煩躁地抓頭。
「……我知道了,以後再發生這種事你就和我說吧!」
「啊?」
不理解浦島的意思,長谷部愣愣地望向他。
「只要有不好的想法就和我說,我會幫你判斷。一般的氣話我會告訴你不用在意,太過分的想法我會幫你導正。如果像這次一樣傷害到光忠的話,我會代替你向你幫光忠出一口氣。」
望著浦島一臉得意的表情,長谷部慢慢地消化、思索他的一字一句。
「……最後一句不應該是你會永遠站在我這邊?」
「啊!最終回的時候你也在旁邊看!嗚哇,好丟臉喔!」
被發現自己講的是連續劇的台詞,浦島羞得雙手掩面,恨不得現在就鑽進鶴丸挖的地洞去。就在他認真回憶地洞的位置時,頭上突然傳來溫熱的觸感。悄悄地從指縫往外瞧,只見長谷部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輕柔地撫摸自己的頭。
「長谷部?」
「你真的願意聽我說?」
對長谷部唐突的疑問,浦島愣一下,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
「當然!你儘管告訴我!」
「……你也真的會站在光忠那邊?」
「嗯,代替你。」
得到浦島堅定的回應,長谷部露出安心的微笑、向他伸出右手。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一把握住長谷部的手,浦島完成和長谷部的約定。
終於處理完長谷部的心結,浦島感到無比的成就感。和長谷部邊聊天邊把搭在一旁的梯子收好,一起回房間的路上,浦島赫然想起最初的目的。
「結果還是不知道怎麼解決大家看不到你的問題啊!」
被浦島的突然大喊嚇到的長谷部這才跟著想起最初的問題。
「……總之,我們明天再想辦法吧。」
浦島拍拍長谷部的肩膀,後者只能失落地點頭回應。
「真的要一起進去嗎?」
「都來到這裡了,當然要一起進去啊!」
經過一夜的思考,浦島隔天一早便前去尋找長谷部,決定帶他一起去吃早餐,先讓大家認識到他的存在。
長谷部雖然也覺得這是個好方法,顧慮到浦島剛來到本丸不久,擔心他為了幫自己而被其他刀劍以異樣眼光看待。
「你還是自己進去吧。」
「唉……好吧,我知道了。」
深深嘆口氣,浦島終於放棄並伸出左手搭上食堂的拉門。開門前,他無奈地望了長谷部最後一眼,一臉遺憾地開口。
「以為我會這麼說嗎?」
趁長谷部還未反應過來,浦島伸出右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左手開門的同時拉著他進入食堂。
「大家早!」
充滿精神的大聲招呼引來所有人的注意,儘管知道大家看不到自己,長谷部依舊耐不住大家的視線、默默地往浦島的背後移動。
「長、長谷部君?!」
「欸?!」
燭台切的叫喚令長谷部和浦島愣在原地。
「還在想你怎麼這麼慢,原來是去找長谷部。」
蜂須賀溫柔地向浦島微笑道。
「嘎哈哈,正副隊長感情這麼好啊!」
「乾脆一起過來坐吧。」
坐在岩融旁邊的御手杵端起飯菜往旁邊移出兩個空位,岩融也附和著招兩人過來坐。還處於呆愣狀態的兩人最後被山伏笑著帶到座位上,原本和兄弟們坐在一起的骨喰也端著飯菜坐到兩人對面的位子。
和平常一樣的熱鬧氣氛,大家平常自然的態度,長谷部和浦島困惑地互望彼此一眼,最後決定放棄思考。
反正問題看起來已經解決了,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