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向我告白的那一天
注意:
※還未校稿所以不同本丸的刀劍稱呼有點混亂((←
※私設定滿載
※男審神者出沒
※墮闇刀劍出沒
※微爺姥
※刀劍破壞有
2236年3月25日
滴答、滴答、滴答......
鬧鐘規律的聲響傳入耳中,感覺差不多是該起床的時間,但身體不知為何沉重無比,連眼皮也睜不開。
要趕緊起床才行,賴床是何等怠慢,儘管心急如焚,身體就是不聽使喚。
「長谷部,你醒了嗎?」
藥研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從未有過的狀況令長谷部不禁感到驚訝。
燭台切難道又再策劃什麼嗎?
「看來是醒了。不要緊張,身體雖然不能動,但應該沒有異狀吧?」
異狀......身體不能動就是最嚴重的異狀吧......
「既然沒問題,那我先去向主上報告。」
「麻煩你了。」
咦......藥研的聲音有兩個......?
「那麼,長谷部,你還記得昨天的事嗎?」
昨天......?
「不對,正確來說是今天凌晨,三月二十五日凌晨的事。」
三月......二十五日......?
陌生的日期令長谷部瞬間清醒,漫長的昨日歷歷在目,最後停在自己沉浸於迴圈結束的絕望中而大鬧被趕來的前輩以咒術制服的場景。
「長谷部,冷靜。」
想起燭台切被歷史主義修正主義者帶走,長谷部掙扎著想強行破除前輩的咒術,卻被審神者的命令束縛住。
「我們沒打算放棄燭台切,但還需要時間準備。」
聽到審神者的這句話,還想掙扎的長谷部馬上冷靜下來。
「想救回燭台切,就聽我指示,不要擅自行動,了解?」
由於無法行動,長谷部只能在心裡頻頻點頭。
「搞定了嗎?」
長谷部安靜下來沒一會,前輩便來到他所在的房間。
審神者向前輩打聲招呼,兩人低語著交換目前擁有的情報後,前輩來到長谷部的身旁。
「壓切長谷部,我現在要解除你身上的咒術,在我請你睜開眼睛之前請不要有任何動作,否則可能會影響到解咒的程序。」
提醒完畢,前輩喃喃著咒語一點一滴地收回加諸於長谷部身上的力量。
感覺到身體隨著解咒的進行逐漸恢復知覺而感到輕盈,沒一會前輩便停止念咒並下達指示,長谷部馬上睜開雙眼並焦急地掙扎著坐起身。
被長谷部迅速的動作嚇一跳,前輩反射性地躲到自己的藥研身後,後者的手也悄悄地搭上刀柄。察覺長谷部並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前輩才冷靜地指示自己的藥研測試長谷部的視覺、出力等有無問題。
確認長谷部一切正常後,前輩向審神者再交代幾句便帶著自己的藥研離去,留下審神者、藥研和長谷部三人於房間裡。
「如我方才所說,前往救援燭台切前還需要時間準備,長谷部你先於別棟中自由行動,然後盡量吃飽一點。」
「......是。」
交代完長谷部,審神者也接著離開房間,剩藥研和長谷部兩人沉默地坐著。
儘管得到自由行動的許可,但滿心只想著盡快前去救回燭台切的長谷部也想不到能做什麼。沒心思和其他刀劍交流,行前準備似乎也不需要自己,睡眠也已足夠,長谷部最後只好沉默地呆坐著。
「......鯰尾哥今天早上醒了。」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一旁突然傳來話語聲,長谷部愣愣地轉頭看去,這才注意到藥研還留在房間裡。
「對方似乎從一開始便鎖定燭台切的樣子。」
「......怎麼回事?」
長谷部詢問的聲音微微顫抖著。雖然在前輩的提點下已大約料到情況,但聽到別人述說實際情形還是讓他的情緒有些動搖。
「根據鯰尾哥的說法,他們一離開本丸沒多久便被大量的歷史修正主義者包圍。原本等級最高的俱利伽羅想充當誘餌讓隊長燭台切帶領其他人先回到本丸求救,但歷史修正主義者卻直接無視俱利伽羅而追往燭台切那邊。把燭台切也留下後,歷史修正主義者便沒再追來了。
「但鯰尾哥他們在逃回本丸的路上卻被另一群埋伏著的歷史修正主義者包圍。察覺對方是想將大家趕盡殺絕,也擔心本丸會遭受攻擊,大家決定協助偵察與隱蔽能力最好的鯰尾哥突破重圍,由他回到本丸報告。
「如他們所料,確實有另一批歷史修正主義者已來到本丸外頭,鯰尾哥最後在歷史修正主義者正要闖入結界內時回到本丸並引發警報。
「由此來看,對方從一開始便注意到我們的本丸並盯上燭台切而策劃了這一切行動。」
不發一語地聽完藥研的說明與結論,長谷部仍舊保持沉默。
燭台切原本是沒有要出陣的,但他卻主動向宗三要求換班,導致事件的發生,這一切的原因......是因為......
『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意識到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長谷部忍不住崩潰地大叫出聲。
被嚇一跳的藥研急忙伸手安撫大叫著縮成一團的長谷部,環抱著邊撫摸他的背邊輕聲低語著安慰的話語。
從懷裡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漸漸地由無意義的喊聲轉為細微的啜泣聲。良久,長谷部才終於安靜下來,藥研也才稍微鬆一口氣。
「欸,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了......」
聽到燭台切的聲音,長谷部反射性地抬起頭望去,只見房間的拉門開了一條細縫,燭台切和鶴丸正小心翼翼探頭窺視著房間內的狀況。
望著燭台切生疏的反應,長谷部想起這是前輩的燭台切,再度失落地低下頭。
「有什麼事嗎?」
撫摸著長谷部的背,藥研代替他詢問。
「嗯,我本來是送飯過來的,不過好像都冷掉了......鶴君則是有話想和壓君說的樣子。」
「等、等等,我......」
「那鶴君你先進去吧,我把飯熱一下就回來。」
無視鶴丸的吞吞吐吐,前輩的燭台切將他推入房間後便關上門離去。
尷尬地和藥研對視,在藥研的眼神示意下,鶴丸猶豫一會後決定先坐下再說。
「鶴丸,你還好吧?有好好睡覺和吃飯吧?」
「啊?啊,嗯,托這裡的鶴丸桑和燭台切桑的福。」
聽著藥研和鶴丸的對話,長谷部這才想起對來到本丸時日尚淺的鶴丸來說,同時失去燭台切和俱利伽羅這兩位親近的舊識想必是很大的打擊。
身為一切的始作俑者,不知該如何面對鶴丸的長谷部只能低著頭以眼角餘光偷瞄坐在一旁的前者,卻看見意外的東西而不禁轉過頭去。
「俱利伽羅......」
斷成兩截的破爛刀刃被鶴丸緊緊地抱在懷中,仔細一看鶴丸揣著刀的手纏繞著微微滲著鮮紅的繃帶。
「嗯,主上說我可以留著伽羅坊的本體沒關係,嚇一跳吧?」
「......這樣啊。」
儘管長谷部早已知道俱利伽羅被破壞的事,也親眼目睹俱利伽羅的殘骸,但那時他心裡都被燭台切的事情佔據,直到現在看到鶴丸悲傷地抱著那看起來隨時都會斷成碎片的斷刃,長谷部才感受到俱利伽羅已經不在的現實感。
對為了燭台切連同伴的死亡都一度忽略的自己不禁感到五味雜陳,長谷部再度低下頭。
「......長谷部,你......會把燭台切帶回來吧?」
沒想到鶴丸知道這件事,長谷部略微驚訝地抬起頭,只見鶴丸一臉嚴肅地望著他。
「......對,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
感染到鶴丸嚴肅的氛圍,長谷部下意識地跪坐好,正視前者的雙眼並語氣堅定地回答。
維持嚴肅的表情和長谷部對視一會,鶴丸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那就好!你們一定要平安無事地回來,我會準備好驚喜等你們的。」
「......是!......不過,驚喜就不用了......」
望著鶴丸擠出來的燦笑,長谷部在心裡更加堅定救回燭台切的意志。
與鶴丸談完話,前輩的燭台切也剛好帶著餐點回來,藥研便和鶴丸先行離去,留下前輩的燭台切確保長谷部好好吃飯。
被前輩的燭台切軟硬兼施地逼著多吃幾碗飯到有點撐的程度,又接著半強迫地被帶去淨身,等長谷部脫離「折磨」時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候。
好不容易回到房間,才剛鬆口氣,門外再度響起呼喚聲。原來審神者和前輩終於準備完畢,於是派前輩的長谷部前來帶領長谷部到他們所在的房間。
想換上戰鬥裝備卻被制止,雖然感到疑惑,長谷部最後只依言穿著正裝並帶上本體。
默默地跟在前輩的長谷部身後走過幾條長廊、彎過幾個轉角,兩人最後停在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前。
「......喂,你。」
「是......?」
途中一直不發一語的長谷部前輩突然轉過身向長谷部搭話,令後者不禁一愣。
「我先說好,為了我家主上,我可不贊同這次的計劃。」
「是......」
「所以只要計劃一有變故......」
頸部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感覺,長谷部頓時感到寒毛直豎。
「我會立刻殺了你。」
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頸邊的刀刃,令身體無法動彈的壓迫感,長谷部深刻地感受到與長谷部前輩的等級差距。
滿足地看著長谷部僵直的模樣,長谷部前輩將刀收回鞘中,丟下一句「跟上」便徑自往樓梯走去,長谷部則望著長谷部前輩的身影離開視野後才總算鬆口氣。感受背部汗溼的冰涼感,硬是提起精神,長谷部在長谷部前輩的催促下快步走下樓梯。
一走出樓梯迎來的是一塊寬廣的空間,由於長谷部原本的本丸並沒有地下室的存在,這令他感到非常新奇。
由牆邊堆積如山的雜物來看,這裡平時是作為儲物間在使用。現在中間被清出一塊空地,地上畫著一個陣型,而奇妙的是陣型的中間突兀地鋪著一床棉被,床頭的位置還擺著一個刀架。審神者和前輩站在陣型的旁邊談話,歌仙和石切丸前輩各自隨侍在側,日本號前輩則隨意坐在房間的一角觀望著。
「主上,我把審神者大人的長谷部帶來了。」
「喔,辛苦了,長谷部。」
長谷部前輩帶著長谷部來到審神者和前輩的身邊,微微行禮後便留下長谷部和歌仙及石切丸前輩到日本號前輩身邊待機。
「那麼先和長谷部說明吧。」
經過審神者和前輩的慎重討論與考量後,雙方皆同意在不知道敵方情報的狀況下出陣奪回燭台切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但分秒必爭的現在也沒有時間收集情報,因此只能尋找其它方法。
「長谷部,你還記得夢蝶小姐嗎?」
「......三日月宗近一個月沉睡不醒的那位審神者嗎?」
審神者夢蝶在審神者所在的國可說是無人不曉的名人,甚至連別國的審神者也略有耳聞,起因於她有一把顯現後沒多久便陷入沉睡的三日月宗近,以及她當時抱著三日月的本體於演練場到處詢問其他審神者與刀劍有沒有於夢中見到三日月的奇怪行徑。審神者和長谷部當初也在演練場被她攔下來詢問,三日月清醒後,審神者仍和她保持聯絡。
根據審神者的說明,其實夢蝶也是特殊能力者──能夠遊走於夢境之人,而三日月宗近則是繼承她能力的刀劍。當初三日月會陷入沉睡便是於夢境中迷路而無法清醒回到現實,夢蝶才會到處詢問、設法找出三日月於夢境中的途徑以便將他帶回來。
現在審神者和前輩便是想藉助夢蝶的能力讓長谷部能藉由夢境將燭台切帶回來。
「不過,通過夢境應該無法把肉體帶回來......?」
「不,其實是可以的。」
決定向夢蝶求助後,審神者曾詢問她這方法的可行度並得到肯定的回答。
據夢蝶所說,每個人的夢境中都存在一座名為「清醒」的懸崖,只要能夠將目標帶入自己的夢境並與他一同跳下該懸崖,便可能將目標的精神與肉體皆帶到自己肉身的所在。而要確保成功的話有兩個條件,一為目標是自願跟隨,一為自己必需有足夠強大的靈力轉移目標的肉身。若是遇到有他人阻礙或目標非自願的情況,便需要更加強大的靈力才能辦到。
「靈力的部分我和你的主人會幫忙供給,你只要安全地把燭台切帶回自己的夢境就行。」
「夢蝶小姐說她會派在夢裡也具有戰鬥能力的三日月過來,所以不用太擔心。」
進入睡眠,於夢中與夢蝶的三日月會合,與他一同前往燭台切的夢境,將燭台切帶回自己的夢境並一同跳下「清醒」的懸崖,期間審神者與前輩會協助供給轉移燭台切的肉體所需的靈力,這就是審神者與前輩訂立的計劃。
長谷部向審神者與前輩表明理解後,前輩便通知在一旁待命的刀劍們一聲,開始進行計劃。
走進陣型,將本體好好地放在刀架上,長谷部躺到棉被上。閉上雙眼,聽著周圍窸窣的準備聲,安靜下來沒一會後便傳來前輩喃喃的話語聲。在那意義不明的話聲中,長谷部感到意識越來越沉重,接著便陷入一片黑暗中。
『長谷部君,我有話想和你說。』
和獅子王拔草拔到一半,燭台切突然一臉困擾地來到菜園,擔心他是否碰到困難,長谷部難得地拋下工作跟隨他離去。
兩人來到空無一人的庭園一角,一直走在前方的燭台切停下腳步。
『燭台切?』
見燭台切停下腳步之後只是沉默地呆站著,長谷部忍不住擔憂地喚道。
朝燭台切走近想看他的正面,他卻突然飛快地轉過身,握住長谷部的雙手。
『長谷部君!』
『是、是!』
被燭台切拼命的聲音嚇一大跳,長谷部的雙眼對上燭台切閃爍著光芒的金色眼瞳。
『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
喜歡?交往?
望著燭台切通紅的臉頰,長谷部的腦袋花了一段時間才終於了解燭台切的話語。
臉頰像是被傳染般地染上紅暈,身軀因狂喜而微微顫抖,凝視著那隻最喜愛的金色眼眸,長谷部張開雙唇......
「哈哈哈,真是青春啊。」
「欸......嗚哇啊啊啊!」
耳邊突然響起陌生的語音而回頭一看,正好對上一雙明亮的彎月,長谷部不禁驚叫出聲。
反射性地後退幾步,望著突然出現的三日月宗近,長谷部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來到一片有如星空的空間。
「這、這裡是......夢裡嗎?」
「嗯,正確來說是『夢境』,『夢』是剛才你在的地方。」
不理解三日月的意思,長谷部順著三日月的視線望向他身邊發著光芒的平面,只見畫面正好播到燭台切的臉逐漸放大並閉上眼睛的地方。
「嗚哇哇哇!」
紅著臉怪叫出聲,長谷部急忙擋住畫面,但三日月仍露出了然於心的微笑。
「先、先別管這個,我們要快點去找燭台切!」
「說的也是,那我們走吧。」
耐不住三日月那「兩小無猜真好」的眼神,長谷部急忙轉移話題,所幸三日月沒多說什麼便開始移動腳步。
緊緊地跟在三日月的身後,由於前進速度對長谷部來說實在有點緩慢,長谷部便邊走邊左右觀察著四周。
看似星空的這一片空間仔細一看其實是由一片黑暗的空間與散落在上下左右、和方才相同的發光體──三日月所謂的「夢」──所組成,一條條看似玻璃的透明道路穿梭在空間中。望著那一片片承載著各種懷念回憶的發光體,長谷部發現一件事。
「有球型的?」
「嗯?那個啊,是虛構的夢。」
「虛構的夢?」
「一般人好像會夢到非現實的東西,球型的就是那個。」
「非現實......那片狀的是?」
「片狀的是回憶的夢。」
所以球型是一般認知的夢,片狀是記憶形成的夢,這樣嗎?
「......一般人?」
「嗯?」
在心中將情報整理過後,長谷部注意到三日月話中的違和感。
「三日月桑剛才說一般人會夢到非現實的東西,那個一般人是指......?」
「啊,那個啊,因為能夠遊走於夢境中的人是不會做夢的,哈哈哈。」
不會做夢......所以三日月的夢裡沒有球型的夢嗎......不對,連片狀的也沒有嗎?三日月的夢境只有一片漆黑嗎?
想到每天睡著後只能待在一片漆黑中的情景,長谷部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也因此沒有注意到三日月已經停下腳步而不小心撞到他的背上。
「抱、抱歉!」
「哈哈哈,壓切長谷部果然很急性子呢。」
好奇三日月為何停下來,長谷部偏著身體往三日月的前方看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長谷部正想開口詢問三日月,只見他伸手往前一握,黑暗中煞時浮現出一道由白線組成的門。長谷部還目瞪口呆之餘,三日月微微轉過身,向他伸出另一隻手。
「接下來的路比較危險,所以要牽好。」
對於自己來到前所未見的世界這點總算有了實感,長谷部緊張地握住三日月的手。
「絕對不可以放手喔。」
微笑著給予長谷部最後的忠告,三日月打開了前方的門,帶著長谷部跨入對面的世界。
一踏過門檻,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的黑暗,長谷部和三日月則飄浮於其中。連著地點也沒有的空間頓時令長谷部失去方向感,讓他忍不住更加握緊三日月的手。
「哈哈哈,不用擔心。」
三日月語氣悠哉地安撫道,但看到三日月原本用來開門的手上握著不知何時抽出的本體,長谷部反而更加不安。
「我們現在在往哪走?」
沉默地跟著三日月在黑暗中穿梭,毫無變化的一片黑暗令長谷部幾乎沒有前進的感覺。
「嗯,往國廣的夢境。」
「國廣?」
「嗯,山姥切國廣。」
意料之外的回答令長谷部不禁慌張起來。
「我們不是要去找燭台切嗎?」
「是啊?」
「那為什麼要去山姥切國廣的夢境?」
「國廣會幫我們指路去燭台切的夢境。」
儘管不明白三日月的意思,但在這片陌生的空間中長谷部也無技可施,只能跟著三日月緩緩地前進。
兩人不知走了多久,三日月終於停下腳步,像方才一樣打開黑暗中浮現的門並進入。
落腳在淡黃色的道路上,再度踏上地面的感覺讓長谷部鬆口氣。放眼望去,山姥切的夢境和長谷部的一樣充滿著片狀與球型的發光體,想來並非和三日月一樣具有遊走於夢境的能力。
長谷部仍疑惑著山姥切為何能幫上忙,三日月便已放開他的手徑自沿著道路走去,長谷部只得急忙跟上。
上下左右地移動些許距離,三日月最後停在其中一個球體的前方。
「國廣,我來了。」
三日月像球體搭話後,大量的光點由球體飄出,漸漸地於三日月的面前凝聚成一個人型。
「早安,國廣。」
「......早安。」
驚訝地望著三日月面前的山姥切,長谷部想著自己方才是否也是這樣出現。
「你就是宗近所說的長谷部嗎?」
「啊,是。」
沒想到會被山姥切搭話,長谷部反射性地回應。
「長谷部要找他的戀人。」
「戀人嗎?那就好辦多了。」
「戀......我、我們不是那樣的關係!」
聽著三日月和山姥切平淡的談話,長谷部滿臉通紅地反駁。
「嗯?不是嗎?長谷部不是答應燭台切的告白了?」
「這......因、因為一些事,他不記得了,所以我們沒在交往。」
「怎麼會?!」
為什麼自己要向外人交代這些事......長谷部感到一陣莫名的羞恥。
「總之是互相喜歡的關係這點沒有變,那就沒問題。」
山姥切淡淡地做出結論,上前牽起長谷部的右手。
疑惑地交互看著山姥切及自己的右手,沒一會長谷部便注意到手上的變化。
一段紅色的絲線出現在長谷部右手的小指根部,細長的絲線發著光向黑暗中延伸而去。
「這是什麼?」
「紅線。」
「紅線。」
「連接相愛之人的命運的紅線。」
「相......愛?!等、不對,這東西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宗近沒和你說明嗎?」
「說明什麼?」
瞥了眼身旁露出無辜表情的三日月,山姥切淡淡地嘆口氣。
「我的能力是『能夠看見人與人之間代表緣份的線』,也能讓當事人暫時看得到自己的線。這條線的彼端連著的便是你的戀人,只要延著這條線走就能找到他。」
「他真的不是我的戀人......」
臉上再度泛起紅潤,長谷部無力地反駁,同時也理解方才三日月所謂的「指路」是什麼意思。
「另外這條是連接你與你的夢境的線,找到人之後延著這條線往回走就行。」
從長谷部的心臟處摸出另外一條青紫色的絲線,山姥切向長谷部說明道。
「大致就是這樣,你們可以走了,祝你們好運。」
「這麼快!爺爺我還想在這喝杯茶......」
「別鬧了,快去!」
「國廣好冷淡......」
「......我會等你,所以快去快回。」
「國廣!」
「......需要我迴避嗎?」
「不、不需要!」
「哈哈哈,長谷部真是好孩子。」
望著眼前很自然地放起閃光的兩人,長谷部略尷尬地轉過身,延著手上紅線方向稍微往前走了一小段路。
自己和燭台切原本也可以變成那樣的......低下頭,長谷部失落地嘆氣。
異常漫長的時間迴圈,情緒不穩的失言,被大幅更改的三月二十四日的結局......仔細想想在那三百多次的迴圈裡,儘管燭台切的行動每天都不同,但除了最後這次以外似乎從未出陣過?
再度認知到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結果,長谷部同時也對這一連串的事感到些許違和感。
「長谷部,讓你久等了。」
還未找到違和感的源頭,三日月已悠哉地來到長谷部身邊,長谷部只好把這件事先放一邊。
像方才一樣牽著三日月的手跨過門來到那一片漆黑的世界,由於連接燭台切的紅線只有長谷部看得到,因此這次兩人肩並肩地前進。
延著紅線緩緩地飄浮,三日月時不時拉著長谷部往旁邊偏或提起手上的刀擺出警戒的姿勢。起初長谷部不明白這些舉動的意義,直到他在黑暗中撞上一個看不見的東西。
「唉呀,沒想到會有黑色的門。爺爺眼睛不好沒看到,抱歉啦,哈哈。」
被三日月拉著閃過應該是在面前的固體,長谷部這才知道三日月是在協助什麼也看不到的自己迴避各種障礙物與原本就生活於這個世界中的妖物。
一直以為這個世界就如自己所看到的一般只有一片黑暗,沒想到其實充斥著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門與大大小小的妖物,長谷部不禁感嘆起這世界的神奇與夢境遊走者能力的強大。
「但也因為這樣而迷路了一段時間啊,哈哈哈。」
聽三日月樂呵呵地笑道,長谷部想像了下獨自在這種世界迷路的感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連時間迴圈都承受不住而情緒不穩的自己想必是無法在這個世界撐下去的。
再度想起因為自己而被擄走的燭台切,長谷部硬是打起精神前進,卻因為突發狀況而停下腳步。
「分裂了?」
「唉呀?」
一直指向同一個方向的紅線居然分成兩條分別指向不同的方向,長谷部頓時感到不知所措。
「爺爺我也沒遇過這種情況呢......」
聽完長谷部的敘述,三日月難得地皺起眉陷入思考。
已經沒有時間回去問山姥切,只能靠兩人的判斷。記得山姥切說過,一條線只會連向一個人,所以另一條有可能是假的或被別人接上的,而越明亮清楚的線代表緣份越深厚,人為形成的線是無法捏造出亮度的。
三日月將自己記得的知識告知長谷部,後者交互著比對面前的兩條線後,雖然覺得兩條線皆頗明亮,仍決定選擇比較亮的那一條。
無視依舊連著小指的另一條線,長谷部和三日月延著選定的線頭也不回地前進,直到線的盡頭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只見三日月不慌不忙地摸出一道門並打開,紅線便延著門後的金色道路再度延伸下去。
終於抵達目的地,長谷部急著想衝出去盡快找到燭台切,卻被三日月以危險性為由而制止,只能待在三日月身邊緩慢地移動。
壓抑住隨時衝出去的衝動,長谷部張望著四周的發光體藉以分散心思。
一片片的發光體中映照的盡是長谷部的身影,第一次見面時一臉不悅的長谷部、嚴肅地指導各種當番工作的長谷部、總是面無表情地回應招呼的長谷部、試吃燭台切第一次試作的料理而一臉驚豔的長谷部、漸漸放下心防而露出各種表情的長谷部、第一次一起出陣時才知道那與平常判若兩人的長谷部、看到燭台切便會綻放笑顏的長谷部、時不時流露熱切眼神的長谷部、臉上泛著微紅開心地吃著燭台切手工甜點的長谷部,終於受不了自己無意識流露出的、含羞帶怯的表情,長谷部默默地移開目光,卻被另一片發光體吸引而走了過去。
那片發光體中的長谷部在看似樹林中的地方一臉痛苦地趴倒在地上掙扎著,燭台切緊張地飛奔過去撐起長谷部的身體,慌張地詢問長谷部的狀況。
滿頭是汗、痛苦地閉著眼喘息的長谷部無力地躺在燭台切的懷中,微弱的話語聲被劇烈的呼吸聲所掩蓋,燭台切只好將耳朵湊近他嘴邊。
『殺了我......』
好不容易聽清楚的是無理的要求,燭台切不甘心地咬牙。
『長谷部君,你會得救的,我一定會救你的。』
『救......不...殺......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
聽到燭台切的話語反而激烈掙扎起來的長谷部,燭台切緊緊地抱住他,不斷呼喚他的名字安撫著,直到他再度喪失力氣。
『我會救你的,長谷部君。』
『殺......殺......我......』
兩串淚珠滑過長谷部的臉頰,緊閉著的雙眼緩緩地張開,露出隱藏於後方那異樣的血紅色雙眸。
『救......救我......』
以姆指拭去長谷部頰上的淚珠,燭台切於長谷部的眼角留下輕柔的一吻。
『我們約好了,我一定會救你的,長谷部君......』
『長谷部君.........』
『長谷部君............』
『長谷部君..................』
「長谷部君。」
「長谷部!危險!」
尖銳的金屬撞擊聲於耳邊響起,長谷部頓時回過神,反射性地往一旁退開。
原本站在長谷部身旁的三日月此時握著本體與一個黑色的人影對峙著,黑色的西洋裝束、偏重右邊的黑色盔甲、熟悉的銀白色刀刃,唯一不同的是那隻愉快地彎起的酒紅色眼眸。
「啊哈,居然擋下一擊。」
將刀舉到眼前,燭台切一臉陶醉地欣賞刀上沾染的鮮血。
身體因惡寒而顫抖,同時長谷部也注意到燭台切握著刀的右手小指上纏繞著一圈紅線,而線的另一端正是連在自己手上。
「是你的燭台切墮闇了嗎?」
不動聲色地移動到長谷部身旁,三日月以只有兩人聽得到的音量低聲問道。
「......不。」
望著仍沉醉於自己的世界中的燭台切,儘管從他身上感受到的氣息除了那股墮闇的污穢以外都和自己認識的燭台切差不多,但長谷部本能地感到不同。
「他不是我所認識的燭台切。」
「長谷部君還真過份啊。」
沒想到燭台切會向自己搭話,長谷部著實地嚇了一跳。
燭台切隨手揮了下刀,刀上的血灑落在金色的道路上,點點鮮紅被地面吸收,接著渲染般地染紅周圍的金色。
「哈哈哈......不太妙啊。」
望著瞬間變成血紅色的道路,三日月的背上不禁冒出冷汗,長谷部的身軀也微微顫抖起來。
「長谷部君,過來這裡吧。」
燭台切朝長谷部伸出手,三日月隨即警戒著舉起刀往長谷部的方向貼近。
「長谷部君。」
「我拒絕。」
對於燭台切的呼喚,長谷部堅定地說道。
即使這個燭台切再怎麼像自己的燭台切,但終究不是他。
「......這就是長谷部君的答案嗎?」
收回伸著的手,燭台切若有所思地瞇起直盯著長谷部的眼睛。
「你不是想要救我的嗎......」
感覺燭台切透出一股危險的氣息,長谷部才下意識地往腿上施力,那只彎月般的酒紅色眼睛便瞬間出現在眼前。
「明明約好就算變成這個樣子也會救我的,不是嗎?」
「長谷部!快跑!」
反射性地依三日月的指示轉身跑走,燭台切方才的低語卻不斷地縈繞在長谷部的腦中。
他為什麼會知道那件事?
『長谷部君。』
那明明是自己和燭台切的約定......
『救救我。』
明明是自己和燭台切兩個人的秘密......
『約好要救我的。』
難道燭台切真的墮闇了?
『長谷部君。』
「長谷部!」
不知不覺間停下腳步,長谷部呆滯地望著已跑到前方並打開門等著自己的三日月。
「長谷部,快過來。」
「長谷部君,不要走。」
警戒地望著長谷部的身後,三日月朝長谷部伸出手。
「你的燭台切還在等你。」
「不要丟下我。」
「你說過他不是你的燭台切。」
「約定好變成這樣會救我的。」
「還有人在等你帶你的燭台切回去。」
「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長谷部!」
「長谷部君。」
「......」
沒有對雙方做出任何回應,長谷部只是默默地呆站著。
面對猶豫不決的長谷部與步步逼近的燭台切,原本忌諱著燭台切而沒有行動的三日月不得不下定決心以強硬的手段帶長谷部離開這裡。放開手上握著的門把,三日月轉過身,正打算踏出腳步便聽到前方的地面傳來破碎的聲響。
「長谷部!快過來!」
注意到地面出現龜裂,三日月緊張地大喊,但長谷部依舊沒有回應。
隨著燭台切來到長谷部的身後,地面也應聲碎裂,一道斷層出現在三日月與長谷部之間。
「......清醒的懸崖?」
雖然總算理解燭台切的用意,事已至此,三日月也已經束手無策,只能看著笑得一臉愉快的燭台切抱著長谷部躍入那片深淵中。